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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无”的意义:罗兰·巴特符号学思想1,2解传博(1.中山大学外国语学院,广东广州510275;2.广州南方学院外国语学院,广东广州510970)摘要:意义是符号学研究变奏曲中永恒的主旋律。罗兰·巴特以意义为中心的文化批评具有索绪尔结构主义语言学的背景,并在其后结构主义转向和符号学历险中绵延着“空无”符号这一伏脉。《符号帝国》是对权力与意识形态神话的批判解构。具有断裂特征的语言、作者不在的文本、中心为空的文化等典型“空无”符号的意义,在文化建构的意义欢愉场中瓦解、消亡、狂欢,极具“自由”之义。对意义背后的社会文化剖析,体现了巴特对人之自由的终极关怀。关键词:符号;意义;空无;文化批评中图分类号:H0-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394X(2023)01-0056-09文学及文化研究可谓独辟蹊径,始作俑者为巴特。一、引言巴特的“符号学历险”,革命性与政治性桴鼓相应。法语、英语世界首部巴特研究性著作《罗兰·巴①在罗兰·巴特的《符号帝国》(1970)中,日本特:符号的政治》(1973)与《罗兰·巴特:一种保守的的语言、诗歌(俳句)、城市、包装甚至眼皮,皆为“能指评价》(1977)都讨论了巴特对反映当权阶级利益政符号”。然而,这些符号却又是“隐退”的,意义是“丢治意识形态的文化所进行的符号学批评。艾伦分析失”的。作为一个话语/文本,日本让作者进入写作状了处于权力中心之外的巴特及他对权力、当权者、意[3]4态。“这个状态就是那发生着某种个人震撼、过去的识形态规范的批判声音。生前挚友索莱尔斯也称[1][4]9阅读被颠覆以及意义动摇的状态”。此时,意义被道巴特对政治意识形态的关注。国内学者汪民安②[5]240撕裂、变得衰弱,直至成为自身不可替代的“空无”。说,他是一个“轻巧的左派”。汪静波也指称,符号学之努力,便是对意义的求索。“研究‘产“巴特作为左翼思想家的身份出现,方能使我们真正[2][6]生的意义’,理解符号过程(semiosis)”,继而获取理解其解构的动机与最终产物”。巴特自陈,他与符号的本质、符号的发展变化规律、符号的各种意义政治的关系是“不引人注意的,但却是最顽固出现[7]235以及符号与人类多种活动之间的关系。20世纪60的”。事实上,巴特的政治观散见于他提出的年代,反本质主义倾向及对现代主义质疑与批判情“零度”“作者之死”“文本愉悦”“神话”等关键概念。绪日渐滋生。在符号与意义葛藤的诸多研究进路中,其一脉相承的性质是解构资本主义权力与意识形以语言的内部结构分析为基础范式,将符号学应用于态,实施利器是“消灭符号(destructionofthe作者简介:解传博,中山大学博士生,广州南方学院讲师,从事符号学及日本研究。·56·
1解传博:“空无”的意义:罗兰·巴特符号学思想[8]67sign)”———将符号归于“空无”,再“‘从无中’创第二系统的能指。在第二种情况下,第一系统[9]59生意义”。《符号帝国》的日本“空无”文化批评(ERC)不是表达平面,而是成为内容平面或第二系是个明证。王东、李兵论证了“意指空无”的能指与统的所指。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所指已经把意义延所指结构关系,揭露了话语与风格背后的意识形态置到能指上。但当它成为一个固定形式时,又变得[10]属性。苏珊·桑塔格也曾提到:“空的主题反而无赤贫,这时意指作用发生,重新填满意义。意指作用所不包,空的记号可赋予其一切意义,从而使其写作是建立起能指与所指第二个层次上的关系。这样,[11]走向自由解放的空间。”综上,“空无”符号需要怎在能指与所指第一层关系确定后,以第一层意义为样的意指过程———符号意义的生产过程———来获得基础,并附加另一层意义构成另一个意指的过程,从意义这一文化建构,是巴特符号学思想的一条重要理论上来讲是没有限制的。可以说,在巴特的理论伏脉。中,符号意义是由其所指移位的无限性而产生的。基于此,本文将以“空无”符号为线索,意义生产然而我们发现,在这个意义上,巴特的能指、所机制为核心,梳理巴特的意义理论,阐释“空无”符号指与意指的“三维”符号思想,却与皮尔斯的“符号与意义的伦理,结合《符号帝国》等文本,从话语权出三角”思想有异曲同工之妙。皮尔斯把符号普遍地发,通过如何将符号学原理引入文学文本分析、文化理解为代表或表现其他事物的东西,是由符号或符研究等多维空间,尝试粗略分析寓于符号意义背后号再现体(signorrepresentamen)、对象(object)、解释的权力及意识形态,以期抛砖引玉,引起学界对巴特项(interpretant)三项内容构成的结合体。三者共同“人之自由”等问题的思考。决定符号的意义。符号因其与外部世界的联系而具有积极的意义,符号的使用会作用于再现体与解释二、意指:意义生产机制项,使其不断产生新的意义。而新的意义又是建立在先前意义基础之上的,这是不断变化的外部世界巴特以意义为中心的符号学思想有着索绪尔结与不断适应环境的解释主体相互作用的结果。可构主义语言学背景。在索绪尔的理论中,能指(signi-见,这一过程与巴特所称的“意指作用”殊途同归。fier)与所指(signified)的关系赋予符号以意义,它们因此,只有将符号放置于具体的交际和指称背景中,之间的联系是任意的,由传统约定俗成。我们只有我们才能够把握它们的意义。即符号意义是在具体在由其他符号组成的语境中才能掌握符号。在此基的意指过程中形成的。③础之上,巴特提出,所指和能指是记号(sign)的组在某种程度上,这显示了符号学强大的社会属成部分,能指面构成表达面,所指面则构成内容性。就这一点而言,巴特的符号学理论与索绪尔将[9]24-26[12]面。与此同时,根据索绪尔的“意指”(“能指”符号学设想为“研究社会中符号生命的科学”的与“所指”之间的“连带关系”)概念,巴特提出,“意初衷并无二致。但或许研究立场与趣旨稍异,巴特④指作用(signification)可以被看成是一个过程,它是虽承续索绪尔的二分法,却似乎革命性地将其“符号一种把能指和所指结成一体的行为,这个行为的结学包含语言学”转移为“语言学包含符号学”。[9]34果就是记号或记号过程(semiosis)”。借用叶尔姆斯列夫喜欢的纯粹图式表示法:在三、“断裂”的语言:为意义争取话语权表达面(E)和内容面(C)之间存在着关系R。这个关系R就是意指作用。而这个系统本身也可变成另在社会学家布迪厄眼中,语言中孕含了福柯所一系统中的单一成分,此第二系统因而是第一系统说的“话语权力”,符号系统则是一套象征性统治工的延伸。这样就有了两个密切相连但又彼此脱离的具。凭借这一“象征权力”,西方文化获得了隐秘政意指系统,表示为:(1)(ERC)RC、(2)ER(ERC)。治功能。语言学家韩礼德指出“意识形态是在语言[13]在第一种情况下,第一系统(ERC)变成表达平面或中建构的”。人类语言学家本杰明·李·沃尔夫·57·
2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1期认为“意义的原则是符号象征,而其他符号象征均从无”。早在处女作《写作的零度》(1953)中,巴特便指[14]42语言这一核心象征中得到启示”。研究语言意出,言语“只是一种空的记号之流,只有其运动才有[16]14识形态的批评话语分析学者(如Fairclough,1989)和意指性”。基于索绪尔“语言结构可安于使某词研究语言物质性的语言人类学家(如Cavanaugh&项与虚无对立”的观点,巴特说,“零度正确说来不是Shankar,2017)均视语言为意义的载体,这些意义在一处虚无[一种现前的无意义(contresens)],而是一[9]59特定的语言社区中随时间的推移而沉淀,并获得社种有意指作用的欠缺;一种纯区分性状态”。根会符号现实,像建筑、食物或音乐一样有形。由此可据上节中的ECR关系式,我们也可以得出,两层意指见,语言彰显出核心驱动力。这得益于20世纪西方系统彼此相连又彼此脱离,两个系统的“脱离”可按哲学整体的“语言转向”。两种完全不同的方式发生,它取决于第一系统进入为实现语言“本体化”,“结构主义—解构主义—第二系统的方式,这样也就产生了两个对立整体。符号学”路线应运而生。与提出“意义来自语言之因此,“进行意指的目的不在于结合,如我们将看到[9]34外”的胡塞尔,和延续维特根斯坦认为的那个必须的,却在于区分”。那么,日语中“断裂”语言的“保持沉默”的领域,指出“意义在于语言之中”的海“空无”性便在于区分。德格尔不同,索绪尔认为“符号的差异产生意义”,德一切结构都短暂易逝,一切意义都尚待确定。里达将语言活动看成能指符号自身的“游戏”。1966原因在于“能指和所指有项本领,那就是以闻所未[15]25年,他在霍普金斯发表题为《人文科学话语中的结闻、通常也无法预见的方式进行拆分和重组”。构、符号和游戏》的演讲,是对结构主义的重要反拨。形象点说,“符号是一种裂缝,从来只能在另一个符[17]60在这条路上,巴特走的更远。“语言就是法西斯主号的面孔上打开”。每一个概念总是另一个概义”的宣言,或许是“最彻底的语言转向”。他认为,念的意义(没有一个概念是纯粹的所指),不然,链条只有打开符号,使结构失衡,才能解开语言链条的终就有可能被打破。所以,当“[言说]主体变成言语端。由此,巴特等结构主义者们犹如寄居蟹丢掉旧的巨大空壳”后,语言作为“断裂”的符号系统,在无的螺壳去寻找新的更大螺壳一样,走向后结构主义限的可能性中发生着复杂多变的意指过程。“被俘”阵营。的语言便在捍卫主权的过程中为意义谋求话语权,结构主义认为,意义缘于语言的建构。后结构为自己争取自由,而这种自由也被无限地推演到书主义欣然接受这一观点,但又认为语言自身不是一写文本中。种可靠的模式。语言所提供的不是普遍的结构或存在(presences),而只是踪迹———实在无法定位的、一四、解放意义:一个文本理论[15]25个不在场的他者的印记。巴特分析,在西方语言理论中,符号除了自身(作为符号的物理)存在之外,19世纪末,尼采宣称“上帝死了”,他将上帝排还必须指称某种所指事物的存在。而符号的在场,除在现代科学体系之外,削除上帝对人的理性管控通常为所指(参照物)的不在场提供了证据,即言说的地位,并要求“重估一切价值”,开启人们逐渐摆脱为言说所指之事物不在言说现场提供了借口或托宗教束缚的先河,迎来人文主义的全面觉醒。1968辞。而“在日语中,[言说]主体是通过种种预防、复年,巴特成为“作者之死”的代言人。在他看来,作者兴、延迟和强调而在表述中前进的。这时,人们再也(文本的化身、启蒙运动以来的理性)不能任意控制不知道如何说一句简单的话,表述的最终体量完全读者的思想。作品在峻笔瞬间,作者———作为写作将[言说]主体变成言语的巨大空壳,而不是那个被的人———与作品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文本诞生,[9]6-7看做从外部和高处支配语句的充分核心”。作者已死。作者在陈述过程之外即是“空无”。此举在巴特的词典中,日语的能指与所指是分离的。的目的在于要开放文本,使其进入一个复合的空间。这种分离,可以说是一种“断裂”,也可以理解为“空这样,文本便从作者所占有的单一意义中解放出来。·58·
3解传博:“空无”的意义:罗兰·巴特符号学思想⑤“五月风暴”(1968)以降,意识形态发酵,物质因这种书写恰似巴特对日本俳句的着迷。他注素式微。占有意识形态的话语权,意味着占领统治意到“俳圣”松尾芭蕉俳句与禅宗的相互呼应。“整[17]81地位的制高点。凭借“结构不上街”“让想象力夺权”个禅宗都在进行反对意义渎占的战争”,而俳句等涂鸦和口号,使行为艺术名声大噪的“情景主义国最重要的特质就是“不在场”,“(既像人们所说的不际”短时间内席卷全球。“情景主义国际”虽昙花一现实的智者,又像人们所说的外出旅行的房主),就[17]76现,但艺术家们批判现实和反资本主义的倾向,充分是呼唤着对意义的强烈觊觎”。“不在场”即为体现此次革命的文化底质。巴特同样意识到,结构作者的缺失,就是“作者已死”,以此达到的是反对主义不可陷得太深。其文本理论的出笼可以说恰逢“意义渎占”。总体来说,巴特认为,写作是以自身的其时,对符号解释系统的关注被破坏和削弱其权威方式进行的“悟”(satori),它属于禅宗事件,实施一的欲望所取代,意在挑战的是寄生于语言中的权力种“话语空白”。而“俳句的功夫,在于免除意义是通[17]91意识形态。过一种容易阅读的话语完成的”。可以说,在免同时,巴赫金与克里斯蒂娃的陶染不啻于德里除一切意义中书写“容易阅读的话语”表达方式,正达“文本之外别无他物”的洗礼。在“复调”理论中,是从这个空白出发的。小说人物并不会被作者的世界观淹没,他们被允许如同在《S/Z》(1970)中将巴尔扎克紧凑的叙事保留交织但又独立的声音,这些声音甚至有时会挑文《萨拉辛》五马分尸一样,片断是巴特的惯用伎俩,战作者的意识形态。作为文本意指理论的“符义分解构成了他的新式武器。拉康有个精辟命题,“符号析”,将符号视为保证生产的成分。它“并不奢望离是事物之死”。格雷马斯也提到“只有摧毁才能表开使成义过程成为可能的符号的场域,但是放弃唯意”。巴特指出“读者的诞生应以作者的死亡为代价[22]148一视点即描述某种结构的核心视点的义务,而赋予来换取”。《S/Z》作为“作者之死”观的另一实自己结合性视点的某种可能性,后者为之恢复了行践文本,留下的重要遗产是,文本由“读者性文本[18]将产生的生产”。这些观点加速了巴特瓦解作者(readerlytext)”(读者单向地从文本接受意义)过渡权力、提倡意指过程自主性、解放文本、意义狂欢等思到“作者性文本(writerlytext)”(读者积极介入,与作想的萌生。者一同构建文本)。于是,读者也由消费者成为意义《符号帝国》作为一个文本,标志着从使用形式的主要生产者,从而能够产生多种可能的解读方式符号学的元素———或者结构语言学的指导原则———或含义。转变为研究文化实践的现实世界现象,自诞生便带丁建新认为,“将语篇看成话语、对话的批评视着深深的后结构主义胎记,“被认为是一部巴特的创角必然导致我们所看到的语篇是杂声的(heteroglos-[19]作进入后结构主义阶段的著作”。日本“新人文sic)、复调的,其作者是异质的、多重的。在索然无味学奖”获得者渡边谅曾指摘巴特只关心“以一神教为的‘作者’(writer)的标签下隐含着完全异质的‘作者[23]80根基的‘主观’形而上学的符号体系的西洋和与之相身份’(authorship)”。这种“作者身份”在巴特对的无中心的‘空无符号体系’的‘日本’的特异性。看来就是隐身的,是不在的,是“已死”的。“语篇是只能说巴特的主要思想就是将日本当作一个与西方异质的风格、体裁、语域的混合体,而将这些风格迥异[20]符号体系的帝国主义相对的武器来使用的”。渡但又相互关联的意义匹配在一起的任务却落到了解[23]80辺芳敬的意见则相对中肯,“巴特的‘空无’是把‘充释者身上”。池上嘉彦举出“连歌”(一种由两个⑥实的东西空无化’(与充实的第一项相对)保留了‘空人对咏一首和歌的游戏)的例子,试图说明“在没有[21]无’的第二项”。诚然,《符号帝国》在巴特笔下并既定框架限制的情况下,意义的关联性会呈现出不明[24]非去完成对日本文化的符号学研究,而是去“论证一确、因而需要等待读者来解释的多种形式”。个处于西方世界的系统之外的文化怎样打乱、推翻在这种意义上,解释者或者读者赋予“空无”文[3]71了我们对于符号的运行和意义的先入之见”。学符号以多重意义,“一千个哈姆雷特”横空出世。·59·
4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1期巴特的日本书写便是他的“哈姆雷特”。文学值得玩的语言作意识形态批评,再是对这语言作初步的符味之处,就在于读者可以自由想象。卢梭说,人是生号学解释。他认为,文化,就其各方面来说,是一种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巴特帮助我们打破语言。所有文化皆为神话,那么所有神话都是语言。[27]139了这个枷锁,书写了葛兰西口中“人人都是哲学家”“神话是一种言说方式”。照片、广告、电影等的神话。巴特本人认为,写作《符号帝国》时所获得等都是这种言说方式的载体。的愉悦远胜过其他作品,是“在最快乐之中写出在《神话学》中,巴特用神话的虚幻特征指称资[7]243的”。这便是文本带来的“快感”,给资本主义权本主义社会的大众文化,资本主义的大众文化是意力与意识形态沉重一击,整个过程归根到底也是人识形态的“神话化”的过程。而分析大众文化,符号获得自由的过程。学是万灵药方。相较于法兰克福学派对大众文化本韦伯说,人类编织意义的网,然后蜷在里面,每质的批评与抨击,与伯明翰学派对大众文化的理解个文化都是一面网。《S/Z》《符号帝国》都旨在证与宽容,巴特更多关注的是对大众文化的剖析与解明,就算是巴尔扎克小说与日本社会这样迥异的文读,解码流行文化奇观中隐藏的意义,并揭示意义背本,它们的含义不是自足的,总是仰赖于语境这种后的阴谋。“文化符码”,在用以消遣的文化文本中,便捷地引发对《巴黎竞赛报》封面图片的分析是则妙例。巴特定的含义。在这里“意义”进入社会语境,经历了特称,封面上,一位身穿法国军服的黑人青年在行军从“结构”到“解构”再到“建构”的一波三折,实践着礼,双眼仰视,显然在凝视起伏的三色旗。这是这幅可以言说的文化。图片的意义,同时它也意指了:法国是一个伟大的帝国,她所有的子民,不分肤色,都在其统治(旗帜)下五、作为意义实践的文化批评:效忠,黑人满腔热忱地为所谓的“压迫者”效忠,是对[27]146符号学模式所谓的殖民主义诽谤者最好的回答。巴特认为,在不受文化符码的影响时,这张图片的含义可能“意义”批评大抵滥觞于奥格登与理查兹的论著仅仅是“一个人在对着一面旗帜敬礼”。然而,由于《意义之意义:关于语言对思维的影响及记号使用理文化符码的干预,它涉及战后法国的种族、殖民主义论科学的研究》(1923)。书中讨论哲学、语言学、心和国家认同等问题,使得该图片变成了对法兰西殖理学、符号学、现象学、海德格尔存在主义等各家意民地去殖民化呼声的反击。此外,这里的文化符码义理论并罗列22种意义后,赫然指出以“符号科学”很明显依赖于先前描述的语义关系。此图之所以值[25]来阐释“意义”的合理性。在此意义上,该书可被得一提,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法兰西殖民地呼吁[26]视为“现代符号学运动开场之作之一”。自此书独立的背景下,一个黑人(而不是白人)向国旗敬礼,付梓出版以来,关于意义问题的思辨蓬勃开展,研究可能会出乎意料。因此,在图片中没能出现白人和成果蔚为大观。经几代符号学家[Bakhtin(1929/在图片中是个黑人的事实都影响我们对它的解读,1939),Morris(1946),Barthes(1957/1964/1967/体现潜在的政治意涵以及符号的社会学深意。同1970),Levi-Strauss(1958),Greimas(1970/1976/时,它也是对流行体系与时尚的一种洞见。这完全1979/1983),Lotman(1984),Jakobson(1987),Se-是后来居伊·德波所称“景观社会”(LaSociétédubeok(2000)]前赴后继的发展,学界对意义的符号学Spectacle)的先驱。诚如索莱尔斯所言,“从政治角度[4]191分析历久弥新。来说,巴特是把社会作为景观来思考的第一人”。然而,文化批评领域的符号学研究因内容驳杂在《符号帝国》中,对日本景观社会所作的文化而被束之高阁,直到20世纪50年代中叶,巴特的批评,与在《神话学》中对法国社会文化的解读方式,《神话学》(1957)一手将符号学推上了流行文化版如出一辙。只不过,这里建构的话语文本是一个从图。巴特在序言中开宗明义,此书一是对大众文化西方式的清晰、稳定以及单一的意义中解脱出来的·60·
5解传博:“空无”的意义:罗兰·巴特符号学思想空间,意欲书写的是意指“空无”的神话。文本中两平面与其裂缝之间没有秘密的关系之中,在这可以处隐秘的隐喻值得关注。在众多“空无”符号当中,说是愉悦之空无形式的间距、差异和切分之[17]111最先引起巴特注意的便是城市,“城市是言说之中”。日本人的眼睛是无法做“深层”阅读的,[28]都”。与西方的城市中心的“满满当当”相比,巴它属于“空无”符号。生命的意义存在于裂缝与平面特认为,日本的城市“东京”虽然也有中心,“但这个的区别和省略中。[17]36实际上,巴特是借由眼睛这一身体器官分析了中心是空的”。整个城市都围绕着一个既是禁区又无足轻重的地方,那里笼罩在绿荫之下,由沟渠不同人种的身体,以此来暗示东、西方符号体系存在保卫着,住着一个永远也见不到的天皇。这里的“禁的差异。这一革命性的解构,消解了逻各斯中心主区”指的就是位于东京都中心的“皇居”(天皇居住的义的理念和真理,指出符号的“空无”。文化符号学家卡西尔认为“人是符号动物”。巴特对身体意义的地方),“沟渠”指的是周围的一圈护城河。它屋脊低探秘无异于是对生命即人的意义探求。日本人的身沉,以不可见的形式藏匿着神圣的“空无”。它象征体是巴特对于他者身体的关注。在巴特笔下,日本着天皇虽然处于日本的权力中心,实际上并没有真的符号中心空无、意义缺失,每一个符号都有待于被正的政治权力,但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这犹如日书写,在书写中涌现身体与自由的维度。因此,身体本成为蜃景的包装盒子,包装的功能不是在空间中[17]49这样一部德勒兹意义上的欲望机器,在巴特手中“先进行保护,而是在时间中进行拖延。包着包着,是通过(索绪尔)语言的力量宣布作者之死,后是(借所指就流逝了,而当我们最后抓住它的时候,它就显助尼采)抬高文本快感的力量来冲击稳固的主体得无意义。包装不是空的,而是被清空了,找到包装[30]性”,逐步将主体送上了绞刑架,从而顺利完成从中的物件或符号中的所指,就是将其丢弃。主体到身体的转向,冲击着西方稳固的资本主义意另一值得关注的符号是身体,这也是巴特符号识形态。学研究的重要贡献。他将起源于身体症候的符号学从西方到东方,从城市到身体,巴特将符号学理说又回归到对身体表征的研究。尼采说,每个人距论运用到了具体的意义实践中。符号的“空无”释放离自己最遥远。那么我们可以说,每个人距离自己的是意义的多元化,生命权力于文化批评之中彰显的身体也是遥远的。随后,从巴塔耶强调原始动物自由。性的“色情身体”,到阿甘本提倡剥去身体意义外壳的“赤裸生命”;从梅洛-庞蒂的“身体—主体”,到福六、从“空无”走向“自由”:柯关注身体权力的“生命政治”,上演着一幕幕身体是否有终极意义与生命交错的权力游戏。穷极一生耽于“语言结构”研究的巴特认为,在日本,能指已“超出言说”,而正探寻生命之意义如同对真理的探究一样,是人类是多亏这种语言的不通,可以通过“整个身体(眼睛、亘古不变的话题。巴特的“空无”符号向我们投射一微笑、发绺、姿势、衣着)与你保持一种喋喋不休的会话”[17]11。束自由“意义”之光。在符号的帝国中,符号无所不眼睛是最具代表性的身体符号。在《眼睛的隐在。“一旦某种符号不断出现,就可以证明它的意义[31]喻》(1963)一文中,巴特提到,“眼睛通过隐喻与太缺场相当严重”,这也可以证明开篇提到的“丢失阳、鸡蛋和生殖器紧密地联系起来,打破意指空间的的”的意义。这里的“丢失”即为“缺场”。“它象征着限定,无尽地交换意义和用法,实现一种性的僭原本的意义的消逸,而意义的消逸象征着意义的无[29]限可能性。”[32]“符号并不包含明确的意义或者观越”。但巴特注意到,与“西方人的形态学那样被眼眶夸大”不同,日本人的眼睛像是善于解剖的书法念,而只提供了某些线索,让我们能够借助解释去发家在内眼角用足笔力,朝太阳穴方向划开一个简练现意义。只有当符号借助人们有意无意采用的文化[15]16的裂口。眼睛在其裂口中是自由的,它所拥有的空惯例和规则得到破译,符号才会呈现出意义。”间是整个面孔。“‘生命’不在眼睛的光芒之中,而在沃尔夫(1939)的“空汽油桶”当属一例。沃尔夫·61·
6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1期在“误导行为的情境命名”中提及,空(empty)汽油桶特,何尝不是最为自由的化身。也许更危险,因为它们含有爆炸性气体。“空”这个词一般有两种用法:(1)作为“不存在、空虚、否定、无七、结语生命”的同义词;(2)用于分析容器内的物质状态,而不考虑其中的气体、残液、散落的垃圾等。很明显,作为法国符号学界第一把交椅的巴特,其意义“空汽油桶”的“空”是根据用法(2)来命名的,但这理论带有强烈的政治革命色彩。巴特从语言内部发个名称显示的意义却是用法(1)。根据常规的文化展一门独立的反语言技巧、反权势策略,从而搞垮语惯例,在语言上只能用“空”来命名它们,但实际上从言,损毁语言权力,败坏语言的压抑性声誉,同时成物理学意义上说它们更具危险性。[14]135在《红楼梦》为第一个将结构主义语言符号理论运用到流行文化中,人人都无“玉”,唯一拥有“玉”的宝玉却弃之如敝研究中的理论家。他在语言、文本中,瓦解资本主义权力及意识形态。在使用上洞察入微,增加了文化履,认为“这不是个好东西”,几次摔玉,想摆脱这种价值的向度。受福柯、德里达、克里斯蒂娃等思想家符号,构成对传统文化的彻底颠覆。无“玉”之人却的影响,以“红五月”作为分野,巴特走出结构主义二引来宝玉的羡慕,反面论证,文化惯例与规则得到破元对立的藩篱,形成具有“空无”特征的“符号—意译的意指过程,使得“空无”符号呈现出意义。义”大众文化批评理论,迎来其在符号学界的执牛耳有趣的是,巴特自提出第一层意义和第二层意时代。义之后,在分析爱森斯坦剧照的研究笔记中,又提出《符号帝国》是当代批判理论的分水岭,是进入了第三层意义。巴特将完全自然地出现在精神中的“后结构”时代的重要文本。巴特认为,日本符号体完整的符号称作“显义(lesensobvie)”,将既顽固系的独特性在于其“空无”性。因为,能指很多,但没又捉摸不定的意义称作“晦义或钝义(lesensob-有所指。在这个“空无”的“符号帝国”中,“断裂”的tus)”,类似于大于直角的钝角,晦义或钝义,即第三语言,在流转不居中获得话语权,使意指趋向多元,层意义也比叙事文纯粹、笔直、生硬和法定的垂线在语境中尽显张力,生产无限的意义。“作者已死”[33]要大得多,“它无限地打开了意义的范围”。如的文学(如俳句),形式的“空无”将意义完全交给解此,不禁引人深思,在第三层意义之后,是否会有终释者或读者。各种“中心空无”的文化惯例与规则得极意义?到破译,使得城市、包装、身体等符号呈现意义。意“意义过程是无穷无尽的,而且所指的退却在某义“丢失”了,意义却“迥然各异”。它们缺席,它们瓦[34]种意义上是不可能终止的。”这或许是巴特本人解,它们狂欢,是极具巴特后结构主义思想特质的符给出的非标准式答案。试想世间事情如果真的都找号“意义”。这里虚构的是一个从西方式的清晰的、到明确答案后,还会有什么意义呢?!“空无”就像稳定的、单一的意义焦虑和迷恋中解脱出来的空间,“零”这个数字,它包含了所有的数字在内,因此“空是将巴特的文本论与一个具体对象的灵活协调,是无”就是万有。在中国哲学中,“空无”意味着无上的对资产阶级权力及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神话的批判解智慧。佛家云,空即是色。“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构。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符号帝国》是现在所称界”。道家曰,“无为而治”。陶渊明语,“人生似幻社会符号学的先导。化,终当归空无”。一点禅意。虽然这常常引人诟一切人类的文化现象和精神活动都是在运用符病,认为巴特晚期思想解构的锋芒日趋暗淡,理论创号来表达各种成果及其存在意义,它们都是符号化的[35]造也最终沦为“令人沮丧的乌托邦”。但是,巴特活动。巴特的学术生涯,实践的便是对“空无”符号所试图通过解构符号,将符号归于“空无”并从中探寻具有自由式意义的精神享受。巴特的符号学思想,从意义无限性的过程,体现着抨击权力与意识形态的个体言语的自由,到写作形式的自由,再到实现文化[36]政治倾向,极大的自由尽显于此。“多面手”的巴自由,以期追求的是对人之自由的终极关怀。·62·
7解传博:“空无”的意义:罗兰·巴特符号学思想出版社,2005.[6]汪静波.反虚构、解神话与政治化———重读罗【注释】兰·巴特《神话———大众文化诠释》[J].中国图书评论,2016(8):36-42.①RolandBarthes的译名有两个,分别为“罗兰·巴特”[7]巴特.声音的种子:罗兰·巴尔特访谈录(1962-和“罗兰·巴尔特”。据译者张智庭(怀宇)自述,目1980)[M].怀宇,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前,在国内学界,前者更为通用。因此,除部分参考社,2019.文献中按照已有书名使用后者之外,行文中均采用[8]BARTHESR.Therustleoflanguage[M].Trans.前者这一译名。HOWARDR.California:UniversityofCalifornia②空无是万物起始前或覆灭后的状态,引申为哲学中Press,1989.万物的本源。它是印度佛教、中国道家、禅宗共同的[9]巴尔特.符号学原理[M].李幼蒸,译.北京:中哲学基础,指虚无之境。巴特所使用vide的中译文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有“空洞”(孙乃修,1994)、“空无”(汤明洁,2018),[10]王东,李兵.罗兰·巴尔特的零符号思想与“越研究成果中使用的名词有“空的”(苏珊·桑塔格,界”伦理[J].北方论丛,2013(6):138-141.李幼蒸译,1988)、“零符号”(王东、李兵,2013)、“空[11]SONTAGS.SelectedessaysinBart[M].New符号”(王军,2020)。本文采用“空无”一词,意在指York:HillandWangPublishing,1983:34.出巴特对禅宗思想的接受。但引文中的其他译文未[12]SAUSSUREFD.Courseingenerallinguistics做修改,以示对原译文的尊重。[M].NewYork:PhilosophicalLibrary,1959:16.③记号,即符号,引文中译文未做修改,以示对原译文[13]HALLIDAYMAK.Newwaysofmeaning:achal-的尊重。lengetoappliedlinguistics[J].JournalofApplied④意指作用(signification),等同于意义。这一概念既Linguistics,1990,6(13):7-36.指结果,也指过程。巴特多采用“意指”概念。意指[14]CARROLLJB.Language,thought,andreality:se-活动(significance)是从克里斯蒂娃那里借用的术lectedwritingsofBenjaminLeeWhorf[M].Lon-语,指的是意指过程。don:TheMITPress,1956.⑤俳句,是日本的一种古典短诗,由“五—七—五”,共[15]卡瓦拉罗.文化理论关键词[M].张卫东,张生,十七字音组成。赵顺宏,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3.⑥和歌,日本诗歌的形式。受五言绝句、七言律诗的影[16]巴尔特.写作的零度[M].李幼蒸,译.北京:中响,因此出现短歌五七五七七的形式,即使是长歌,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最后也是以五七五七七结尾。日本除短歌外尚有更[17]巴尔特.符号帝国[M].汤明洁,译.北京:中国短的俳句,它保留了连歌上之句的“五七五”的格人民大学出版社,2018.式,只有17个字。[18]克里斯蒂娃.符号学:符义分析探索集[M].史忠义,等,译.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5:241.[19]TRIFONASPP.Barthesandtheempireofsigns【参考文献】[M].London:Cox&WymanLtd,2001:3.[1]BARTHESR.Empireofsigns[M].Trans.HOW-[20]渡辺諒.異邦の友への手紙———ロラン·バルARDH.NewYork:HillandWang,1983:4.ト[M]∥群像:6.东京:講談社,1991:36-63.[2]DANESIM.Thequestformeaning[M].Canada:[21]渡辺芳敬.ロラン·バルト『記号の帝国』再考UniversityofTorontoPress,2007:12.[J].日本フランス語フランス文学会中部支部[3]ALLENG.RolandBarthes[M].LondonandNew研究報告集,1991(15):51-54.York:Routledge,2003.[22]BARTHESR.Image-Music-Text[M].Trans.[4]索莱尔斯.罗兰·巴特的友谊[M].孔燕,译.HEATHS.London:FontanaPress,1977:148.重庆: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18.[23]丁建新.叙事的批评话语分析:社会符号学模式[5]汪民安.谁是罗兰·巴特[M].南京:江苏人民[M].2版.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14.·63·
8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1期[24]池上嘉彦.意味論[M].東京:大修館書店,126.1975:471.[30]汪民安.身体、空间与后现代性[M].南京:江苏[25]奥格登,理查兹.意义之意义:关于语言对思维的人民出版社,2015:15.影响及记号使用理论科学的研究[M].白人立,[31]赵毅衡.符号学:原理与推演[M].南京:南京大国庆祝,译.林书武,校.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学出版社,2016:48.社,2000:45.[32]张石.“中心空虚”的日本文化[J].读书,1992[26]赵毅衡.哲学符号学:意义世界的形成[M].成(10):37-43.[33]巴尔特.显义与晦义:文艺批评文集之三[M].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17:46.怀宇,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8:43.[27]巴特.神话修辞术[M].屠友祥,译.上海:上海[34]巴尔特.符号学历险[M].李幼蒸,译.北京:中人民出版社,2016.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218.[28]HALLIDAYMAK.Languageassocialsemiotic:[35]TEEUWENR.Anepochofrest:RolandBarthes'sthesocialinterpretationoflanguageandmeaning“Neutral”andtheutopiaofweariness[J].Cultural[M].Beijing:ForeignLanguagesTeachingandRe-Critique,2012,80(winter):1-26.searchPress,2001:154.[36]卡勒.罗兰·巴特[M].陆赟,译.南京:译林出[29]BARTHESR,UNDERWOODJA.Themetaphorof版社,2014:1.theeye[M]∥BATAILLEG,NEUGROSCHALJ.[责任编辑吴震华]Storyoftheeye.London:PenguinBooks,2001:TheMeaningof″Emptiness″:RolandBarthes'SemioticThought1,2XIEChuanbo(1.SchoolofForeignLanguages,SunYat-senUniversity,Guangzhou510275,China;2.SchoolofForeignLanguages,NanfangCollege,Guangzhou,Guangdong510970,China)Abstract:Meaningistheeternalthemeofsemiotics.RolandBarthes'meaning-centeredculturalcriticismhasitsrootsinSaussureanstructuralismlinguistics.Andthereisanobviousclue:″empty″signinthepost-structuralismturnandsemioticadventures.Empireofsignsisacriticallydeconstructionofpowerandtheideologymyth.Themeaningofthetypical″empty″signsishighly″free″.Thesesignsarelanguagewithfracturedcharacteristics,literaturewithabsentauthors,andtheculturewithanemptycen-ter.Theydisintegrate,die,andrevelintheculturallyconstructedpleasurefieldofthe″meaning″.Thesocio-culturalanalysisbehindthemeaningreflectsBarthes'ultimateconcernforthe″freedom″ofhumanbeings.Keywords:sign;meaning;emptiness;culturalcriticism·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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