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卷化”视角下“双减”政策缓解教育焦虑的逻辑分析_王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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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视窗科学咨询第23期(总第797期)“内卷化”视角下“双减”政策缓解教育焦虑的逻辑分析王进丽（聊城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山东聊城252000）摘要：本文先对“内卷化”的内涵及特点进行阐释，再基于内卷化视角从教育资源的过度投入、唯分数论的升学指标以及家长育儿观念的模式化三方面分析义务教育阶段产生教育焦虑的原因。最后，针对本文所述的三个原因分别从“减”资源、“促”融合、“健”机制三方面解读“双减”政策缓解教育焦虑的内在逻辑。关键词：内卷化；义务教育；“双减”；教育焦虑“内卷化”（involution）本是经济领域所特有的现是一种没有发展的“变化”。据此可以概括出“内卷化”象，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现象已经波及教育领域。现象的三个特点：1.相关资源的过度投入使事物变得更教育领域的“内卷化”现象现已成为引发教育焦虑的加精细。2.只发生“量变”而难以突破“质变”。3.难以重要原因，义务教育阶段的“内卷化”尤其引起了人们突破原有模式的禁锢。的广泛关注。因此，为有效缓解家长焦虑情绪，构建教二、“内卷化”视角下义务教育阶段产生教育良好生态，2021年7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育焦虑的原因分析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教育焦虑作为当今社会所广泛存在的一种社会现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基于“内卷化”视角分析象引起了人们的关注，教育焦虑主要表现为家长和学生“双减”政策，有利于我们全面理解“双减”缓解教育对教育环境和教育结果的过度担心、忧虑乃至恐惧[4]。焦虑的深层逻辑，从而进一步理解国家实施该政策背随着近年来义务教育阶段“内卷化”越发严重，教育焦后的良苦用心。虑成为学生和家长扫不去的阴霾。本文基于“内卷化”一、“内卷化”的内涵的概念及特点，从教育资源的过度投入、唯分数论的升“内卷化”（involution）既可以指一种机理，也可学指标以及家长育儿观念的模式化三个方面分析教育以指一种现象，“它源于拉丁语involutum，原意是‘转焦虑出现的原因。或卷起来’”[1]。戈登威泽（AlexanderGoldenweiser）曾（一）教育资源的过度投入：校外学科培训的“精用“内卷化”来描述一类文化模式，即“当达到了某种细化”发展最终的形态以后，既没有办法稳定下来，也无法使自己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人民对于教育有了更转变到新的形态，代之以不断在内部更加复杂化”[2]。高质量、差异化以及个性化的追求。校外培训机构为了戈尔茨（CliffordGeertz）受到戈登威泽的启发，对爪哇满足家长的需求，除了开设语文、数学、英语等传统的岛所出现的“农业内卷化”现象进行了概括，即“农业学科培训外，还根据各学科的特点将培训内容不断精内卷化”是指在资本、土地资源被限定的条件下，劳动细化，比如近年来语文学科培训被细化为写作、阅读等力持续地被吸收到农业中获取收益并使农业内部变得[3]内容。这些细分项目看似丰富实则是对相应科目的做更精细、更复杂的过程。黄宗智将戈尔茨的“农业内题技巧进行训练，最终目的只为满足应试需求，这就导卷化”概念加以引申至中国经济发展与社会变迁的研致校外学科培训不可避免地向“内卷化”方向发展。通究，将在有限的土地上投入大量的劳动力来获得总产过学科培训内容的精细化以及家长们对校外培训的重量增长的方式，即边际效益递减的方式，称为没有发展的增长，即“内卷化”[1]。视，我们不难想象教育竞争的激烈情况以及家长们不基于以往研究者对“内卷化”概念的理解，本研究得不投入大量的财力、精力在校外培训的焦虑模样。但将“内卷化”概念解释为反映事物变迁的一种过程，这随着大量资本的涌入以及校外学科培训内容的不断精个过程展示了事物过去与现在的关系，但是这种关系细化，又将加剧教育竞争的激烈性，如此便导致了一个并不是指一种简单的线性关系，而是指当事物达到最恶性循环，家长和孩子在这个循环中被裹挟着不能自终的形态后，只能在有限的空间内通过改变内部的结拔，教育焦虑不仅不会消失反而会成为一种严重的社构使事物变得更加复杂、更加精细化。因此，“内卷化”会心理疾病。·102·

1第23期(总第797期)科学咨询专业视窗（二）唯分数论的评价指标：学生自身发展难以我国家庭的教育观念在青少年身心发展不断变突破“质变”化、教育理念与方法不断被革新以及社会环境不断发2020年10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深化新时代展的新时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然而，这种模式化的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主要目标是“扭转不科学育儿观念能在教育历史上占有一席之地，想必有它的的教育评价导向，坚决克服唯分数、唯升学、唯文凭、可取之处。唯论文、唯帽子的顽瘴痼疾”[5]。其中“唯分数”“唯升三、“内卷化”视角下“双减”政策缓解教育学”是千古以来难以解决的难题。焦虑的逻辑分析首先，升学压力直接影响的对象是学生、家长和“双减”政策的内容包含八点内容，将实施重点教师。为缓解这种升学带来的教育焦虑，学生、家长放在全面减压作业总量和时长、提升学校课后服务和教师在对教育的认知中会过分强调学业成绩的重水平、全面规范校外培训等方面，体现了坚持“学生为要性，并形成一种自认为有效的提升成绩的策略，即将本”的首要原则。在义务教育阶段出现“内卷化”现象“德、智、体、美、劳”五育全面发展的培养目标转换为时，“双减”政策的出现绝非偶然。因此，我们在义务教在科目考试中取得好成绩的功利性目标。家长们虽然也育“内卷化”视角下剖析“双减”政策缓解教育焦虑背关心子女成长，但为了能让孩子在校园环境中取得一定后的深层逻辑，对于深入理解“双减”政策背后的施策的优势，家长会无限放大学科类学习成绩的价值，从而机理有着重要的作用。不可避免地忽略了孩子未来离开校园去往社会所需要（一）“减”资源的品质与素养的发展。与当下的学习成绩相比，这些品“双减”政策的第一层施策逻辑是“减”资源，阻质与素养是指向未来的，因此当两者发生冲突时，毫无止教育资源在某一环节被过度投入。疑问，学习成绩会以压倒性的优势地位“完胜”。学生首先要全面压减作业时长，防止时间资源过度投难以突破学业成绩的束缚，去实现自身的“质变”。入，造成浪费。规定“小学三至六年级书面作业平均完其次，过于重视学生的学业成绩忽视其自身的发成时间不超过60分钟，初中书面作业平均完成时间不超过90分钟”[8]。展的同时也破坏了教育的丰富性，教育不仅只是学生应试的手段、家长对孩子希望的寄托、老师的绩效评价其次，阻止家庭资本以及社会资本在学科类校外指标，更应该是学生与社会交往的桥梁以及不断提升培训机构的过度投入，禁止资本化运作。“双减”政策提自身综合素养的重要基石。若学生、教师只把教育当成出“学科类培训机构一律不得上市融资，严禁资本化运应试的工具，教育的质量很难真正提升，教育的意义也作；上市公司不得通过股票市场融资投资学科类培训机难以真正体现。构，不得通过发行股份或支付现金等方式购买学科类（三）家长育儿观念的模式化：不能输在起跑线培训机构资产；外资不得通过兼并收购、受托经营、加上的“鸡娃”盟连锁、利用可变利益实体等方式控股或参股学科类培训机构等。”[8]这些要求使为追逐利益而不断扩张的所谓“鸡娃”，即父母不断地给孩子安排各种课内补习和各种文化、艺术、体育等课外拓展课程[6]。“学而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按下了暂停键，同时也给那些盲目优则仕”自古以来影响深远，通过读书改变命运是中跟风给孩子进行校外培训的家长敲响了警钟。通过对学国家长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一种模式化的育儿观念。“虎科类校外培训的大力监管和审查，防止校外培训机构通妈”“狼爸”的广受追捧就是这一育儿观念模式化最好过制造舆论引发家长过度焦虑，让家长失去理性判断能的证明，同时也反映了教育焦虑是一种广泛存在的社力，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教育焦虑。会心理。由于优质的教育资源与合适的就业机会在中此外，学校应发挥自己的优势，充分利用资源，合国这样一个人口庞大且人才济济的国家呈现一种紧缺理规划好学生的课后育人时间。学校是学生学习的“主的状态，这将导致当前的市场竞争和就业压力使得我阵地”，要让学生在学校中找到学习的“归属感”，因们不可避免地跨入一个“学历时代”，学习成绩与名牌此，学校要提高课后服务质量，将学生的注意力从校外大学成为人才衡量的主要标准[7]。家长们对优质资源的培训的课堂上“抢”回来，“利用好课后服务时间，指导争夺以及对课后辅导的追捧反映了父母愿为孩子付出学生认真完成作业，对学习有困难的学生进行补习辅一切他们所能给的最好的物质资源的良苦用心，同时导与答疑，为学有余力的学生拓展学习空间，开展丰富也折射出中国式家长对于权力、地位、名利的重视。多彩的科普、文体、艺术、劳动、阅读、兴趣小组及社团·103·

2专业视窗科学咨询第23期(总第797期)活动”[8]。的高质量、多元化的课后服务成为家长打破旧有育儿（二）“促”融合模式的重要手段。家长通过参与子女的成长过程，发“双减”政策第二层施策逻辑是“促”融合，用“评现其成长规律以及兴趣特长，如此才能有的放矢地对价”引导突围，打破以往义务教育与社会生活割裂的现子女进行教育。同时，高质量的课后服务能避免家长过实状况，让教育与生活相融合，促进学生校外生活能力分依赖校外培训，孩子通过课后服务所取得的效果有的提高。助于让家长对校外培训效果进行重新审视。2020年10月中共中央发布《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最后，为促进家校合作、明晰家校的育儿责任，应改革总体方案》，改变以往不科学的教育评价导向，坚完善家校协同机制。2021年10月23日在第十三届全国人决克服以“五唯”为主的教育评价方式，为改革学生评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三十一次会议通过《中华人价，树立科学成才观念，对德育、美育、体育以及劳动民共和国家庭教育促进法》，自2022年1月1日起实施。教育的评价提出了一定要求，把综合素质评价纳入升该法明确了家庭教育的职责，要求家庭教育、学校教学、评优的标准中，破除以往过度强调智育在学生评价育、社会教育紧密结合、协调一致。同时对不履行家庭中的主导地位，让五育在学生成长评价中充分融合，促教育责任的监护人予以批评教育、劝诫制止，由此可见进学生的全面发展。国家对家庭教育的重视。该文件的出台也将有利于每“双减”政策能够大力提升教学质量，保证学生在位家长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是否出现问题，是否真正校内学足学好，充分发挥教育评价的作用。这意味着教关注孩子自身的成长，而不是一味在沉迷于争夺优质师应改变教学观念，将课堂内容与现实生活中的“真问教育资源的“内卷”大军中无法自拔。题”联系起来，让学生在解决现实世界的问题中形成自参考文献：己独立的思维方式与知识体系，而不是仅仅让学生沉迷[1]李书肖.内卷化:我国高等教育的隐忧[D].山东.于书本中的抽象知识或者是依靠“题海战术”提升做题曲阜师范大学,2010.技能。此外，学校应做好课后服务的保障工作，让学有[2]庞守兴,李书肖.内卷化:教育的瓶颈描述[J].余力的学生主动拓展学习空间去开展丰富多彩的实践活高教发展与评估,2010(6):24-29,119.动，促进学生多方面发展，从而加强学校教育和社会生[3]刘世定,邱泽奇.“内卷化”概念辨析[J].社会活的交流与沟通。这对于破除教育内卷，让义务教育回学研究,2004(5):96-110.归内涵发展的健康样态有重要的促进作用。[4]司晓宏,王桐.“双减”之下:教育焦虑现象的（三）“健”机制纾解与治理[J].中小学管理,2021(10):39-41.“双减”政策的第三层施策逻辑是“健”机制，通过[5]刘海峰,韦骅峰.招生考试改革的鉴古知今:健全政府、学校以及家庭之间的协同机制，厘清各方职“唯分数”与“唯升学”问题的历史探究[J].教育研究,责，有利于打破家长育儿观念的模式化，共同破除“内2021(5):86-100.卷化”带来的消极影响。[6]耿羽.莫比乌斯环:“鸡娃群”与教育焦虑[J].首先，“双减”政策要求政府要健全对校外培训机中国青年研究,2021(11):80-87.构的监督和管理制度，通过多部门联动加强对校外培[7]姚怀山,高生军.关于“虎妈狼爸”现象的社会训的广告管理，以防不良广告夸大培训效果、误导公众学分析:家庭教育视野下的教育模式初探[J].延安大学教育观念以及制造教育焦虑。为此，2021年11月，国家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5):123-125.市场监管总局等部门联合出台了《关于做好校外培训[8]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广告管控的通知》，从组织清理整治、加强日常管控、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EB/健全管控机制等方面指导各地的校外培训广告管控工OL].(2021-7-24)[2022-05-17]].http://www.moe.作。同时，注意加强对学生、家长的引导，通过开展家gov.cn/jyb_xxgk/moe_1777/moe_1778/202107/访活动、印发宣传资料、制作发布公益广告等多种形t20210724_546576.html.式，宣传国家政策要求，宣讲正确的育人观念，缓解家[9]市场监管总局,中央宣传部,中央网信办,等.长焦虑情绪[9]。关于做好校外培训广告管控的通知[EB/OL].(2021-其次，为满足学生对课后活动的多样化需求，让家11-10)[2021-11-10].http://www.gov.cn/zhengce/长充分参与子女的成长，“双减”政策要求学校所提供zhengceku/2021-11/10/content_5650017.htm.·104·